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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坝柳树湾
文章来源:本站 访问量:9225 时间:2015/1/4 13:50:53

  故事的源头是团迷雾。
       就像天亮后回想一个梦,过程和情节已经渺茫。
       那是一个晴空万里没有一丝风的早晨,是进入三伏天以来的高温无雨天气。米汤池下面,大坝柳树湾下面的陇上村人畜饮水告急。
按照往年惯例,米汤池开闸放水须让柳树湾村在先。因为柳树湾村田地虽是近水楼台,但田地所在位置水位高,一旦水库存水水位下降将导致高水位田地灌溉不上,最终导致柳树湾村颗粒无收。
       但是,这年的五月,地处下游的陇上村人畜饮水告急。没有水,树都活不了,何况人。
何文举作为族长,面对族中男女老少相扶相携到堂上来诉说水荒的苦楚,何文举有责任有义务解决陇上村何氏家族的困难。但是,他难啊。因为女儿何柳的婚事。
       何柳早在十年前就和河西的王家定了娃娃亲。如今,王家那小子已中举人,可就是不来续这娃娃亲。
这让何文举很是为难,因为何王两家上几代都是世交,娃娃亲一旦定了也就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效力,就有了当时的民间普遍认可的聘约婚姻的约束力。
       正是这种情况,何文举真不好拿主意了。女儿何柳已十七岁,到该出嫁的年龄,但王家往年一直见面挂在嘴上的亲家二字,近年来却突然不再说了,见了面只会说来走啊、来坐啊之类的应酬话,明显地有了疏离疏远之感。王家人的心思虽没有明说,但何文举心里可是一清二楚,明镜似的。王家那小子人到不怎么,读书写字却有灵气,中举人了,县太爷的千金小姐正准备着乘龙快婿呢,王家呢简直是何乐而不为,爬上了县太爷这棵弯腰树,今后中进士当都督步步高升似乎就指日可待,既然这样,退了这门娃娃亲便是了,但王家就没有这样明去明来,而是阴着整,王家的人不主动提出来退这门婚约,何文举也不好主动。其实他是有两手准备的。第一手,既然有娃娃亲婚约在先,王家主动张罗,应承他也便是了。第二手呢?他明白处夫妻最重要的还是要情投意合,如果这点都没有,过下来真是没多少意思。他曾发现女儿在私下里给柳树湾的郁似鼎儿子郁茂做鞋,郁茂也私下里给女儿送花布,凭这一点他认为应该是情投意合了,如果王家退约,也就让他们结合吧,反正不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但郁茂这小子也太大胆了,竟敢和女儿在光天化日之下去城里耍,这就让他大动肝火了。王家那头两个小的虽见面都还不相识,但毕竟是约定在先,在约定未解除之前你郁家小子公开和何柳走往这还了得,这是往何家脸上倒屎,王家一听到这风吹草动,还不把何家说得这不是那不是,以后何家的人还怎么在人面前露脸?名声要紧啊!
       所以当天何文举便径直到柳树湾郁似鼎家,对郁茂说,茂侄,今后小女何柳你俩就不要走往了,免得别人闲话。她可是十几年前就和王家定过娃娃亲了。
       她们面都没见过,叫什么定亲。郁茂说。
       定了娃娃亲还给我儿送鞋,你这爹是怎么当的。郁似鼎说。本来双方都无啥恶意,但话一出口总让对面的人感到恶气冲天,话里带刺不算,还带刺刀,所以自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没几句后双方就吵了起来,恶语相向,骂人无好口,双方不欢而散,两张老脸死气横秋,让郁茂在旁边很是尴尬,最后被爹骂了句软骨头。

2

       有了以上的过节,让陇上村族长何文举解决起本村人畜用水问题又加重了一层难度,何文举曾率领陇上村的几个人秘密看过米汤池的蓄水情况,不好,一点都不好,米汤池的蓄水量本来就少,加之近期气温高,太阳毒,水的蒸发量大。米汤池的存水量更不容乐观,本来再怎么少放一点水去缓解一下急,按人之常情柳树湾的人应该是通情达理的,但当地有宁让三两酒也不让一滴水的古训,从水位高低情况看这年柳树湾的高田已经灌溉不上了,这样一来让陇上村先放水的话,柳树湾反对的呼声肯定一浪高过一浪,依靠郁似鼎通融通融,唉!怎么可能?
情急之下,何文举做出了个既聪明又愚蠢的决定。也就是这个决定后来引出了流血事件的发生。
       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数十个黑影窜至米汤池,在坝埂上逗留片刻,见无人守水之后,抬着一棵大圆木进入了米汤池的涵闸中,随后只听到几声沉闷的撞击声,黑影们呯呯嘭嘭跑出涵洞消失在浓浓的黑暗里。
随后,米汤池花啦花啦的水就向下面流去。
       水是偷成功了,但是当晚参加行动的六名陇上村何氏男丁却很不幸,他们的撤退速度慢了半拍,被闻声赶来的柳树湾人逮了个正着,同时缴获的还有偷水的作案工具——圆木一根。
       第二天早晨,不见亲人归来的陇上村人在米汤池边上看到亲人被五花大绑捆在六棵大柳树上。六个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头向下耷拉着,他们是昨天晚上被抓获后受了一顿皮肉之苦时被一声严斥声保住性命的。
当时对于柳树湾的人来说就像多日张网以待的猎手,一旦捕获猎物心中狂喜不己,不同的是他们的猎物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人,正当他们挥舞着拳脚,有的人正准备拿起木棒、长矛的时候,一声很有些权威的洪亮声音突然响起:
留下活口。
       只这么一声,没有第二声,就像如今的电动化生产流水线操作系统突然接收到一声控开关的关机指令,一瞬间,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有几根木棒停在半空中,还有几根长矛锋利的尖离前面的人只有几厘米,有一只踢出去的脚因没找到着力点就突然接到指令,导致和它成双成对的另一只脚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都住手,这样打死他们有什么价值,我们要的是水,要养活性命的粮食。人们听得清楚,这是柳树湾村最高当权者郁氏家族族长郁似鼎的声音。
咋办?有手脚痒痒的柳树湾村青年不满地问。
       老族长头脑略为停顿思考了一下,唉声唉气了一阵,咳了两声象征着权威和神气十足的老人嗽,才继续宣布他的命令:
在柳树上捆起来,摁实了,水闸也不用补,就等着陇上村的何文举来封水,出钱请大家吃肉喝酒赔粮食!
好!米汤池埂上立刻响起一片吹呼声,人们似乎已经闻到了池埂上摆满香气扑鼻的酒肉和看到金灿灿的黄谷,雪白的大米白面一样欣喜若狂。

3

       第二天清晨,当陇上村的村民看到一沟清澈的水流进村庄,流进田间地头的时候,村庄的男女老少沸腾了。有水了,救命水来了,村民们情不自禁油然而生脱口而出一声声尖叫。
       但是,陇上村的村民们哪里清楚,这白花花的一沟水哪里是一沟救命水,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是一沟彻头彻尾的夺命水,是一沟祸水。
柳树湾的人捆了陇上村的六个人丁正在米汤池边上示众,并扬言要陇上村置办酒席“封水”并赔偿,否则直至渴死的要求随着天亮后的第一缕阳光传到了陇上村族长何文举的耳朵里,何文举差点没当场瘫倒在地,但他下身的裤子已是一片潮湿,潮湿处还冒着一缕一缕热气和一丝丝腥臊味。
一阵目瞪口呆的何文举转过神来后说了一句话:
       “完了,彻底完了!”
       只有何文举族长知道这件事有多糟糕。十年前,也就是他和河西村的王家定娃娃亲那年,应天府辖区的四乡三十八寨,百十名* 族长为了解决米汤池的管理问题,曾在米汤池坝埂上搭棚安席三天三夜封水的情景,也是在那场封水仪式上达成开闸放水的如下协议:
高水田优先,远田优先,依次灌溉,互不争扰的放水规则。
同时还规定了对私偷滥放的惩处条款,其中一条就是:偷水者不论是集体或是个人必须出钱承办“封水”宴席,赔偿受损失村的粮食损失和赋税等,否则示众凌迟处死。
       何文举族长不再回想十年前所定的“米汤池协议”,他在嘴中不停地痛骂自己在一天前做出的决定蠢到极点,笨到极点,草包二气到极点。
别说赔偿损失和赋税,就连那“封水宴”也怎么了得,四乡三十八寨195名* 族长必不可少,抓获偷水贼村的成年男人全都参加,随便计算不下四五百人,况且不是一顿,是三天,每顿不得少于八样不重复的肉食,酒当然必不可少,三十头大猪六百斤大米千斤酒都于事无补。想想这些,何文举族长头都大了十倍,心如刀绞。
       真要忍痛割爱,让六个族人被“凌迟处死”,一是他从心底里于心不忍,他说,六口活生生的人啊!随后一把泪横在老脸上。二是如果这件事是十恶不赦的话,那他就是元凶,是主谋,而那六名被捆绑示众的族人只是替罪羊而已。但回想一下几天前村民所受的旱灾,何文举族长心里似乎自然了许多,罪恶感也减少了许多,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门心思为了族人为了村民,没有自己的一丁点私心在里面,他是无奈才出此下策啊!

4

       族长何文举在陇上村何氏祠堂召集族中男丁开族人会,商讨如何营救被柳树湾村扣押的六名* 族人的棘手问题。
       一个族中上了年纪的老者说,和柳树湾好好谈判,摆明我们的困难和被迫无奈,也许事态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族长何文举说,理是这个理。但我们是被人家套上笼头的一匹马。于情,我们情有可原,于理,我们理不如人呀。
       多数男丁被几天前的干旱憋红了眼睛,现在米汤池的水流到陇上村了,流到田地里了,村里的水井、池塘多少有了些集水,庄稼人畜活下去有希望了,他们认为去偷水的六名汉子是陇上村人的英雄,是陇上村全部人的救星,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为大家弄来的救命水,他们能于生命而不顾救大家的命,现在就到了用得着全体陇上村人的时候了。要办“封水”宴席,陇上村办不起,要陇上村六个人的命,我们不答应。他们说:大家不要忘记一件事,我们陇上村的人口是柳树湾的三倍以上,就凭一对一的单打独斗,他们柳树湾的人可能还是我们的对手,要是我们把筷子拧在一起,三四个人对付他们一个人,我们怕他们个逑。
       当天的会议有了结果,就是第二天的天亮时分,陇上村除了十岁以下小孩和六十岁以上老人留守在村中外,全部人拿上锄头、棍棒、砍刀什么家伙都行,全部人一起向柳树湾村要人,大不了就与柳树湾的人拼上一命。
老族长何文举的女儿“美人骄”何柳这个夜晚一点也不平静。全陇上村的人都为了明日天亮后的壮举养精蓄锐,早早进入了梦乡。而何柳却在为明天将要发生的她想也不敢想的事不知道如何是好。要是明天陇上村和柳树湾村两村的人真的会发生群体械斗,那么摆在两个村面前的后果将会是血流成河,血染米汤池——
       当晚陇上村的老族长何文举发现女儿何柳不见了。多处寻觅无果。

5

       柳树湾村族长郁似鼎当晚有些郁闷,一个人在屋中枯坐。他为现在还在米汤池边上捆绑着的六个陇上村的人如何惩治而焦虑不安。叫陇上村的人办“封水宴”,他明白那不可能。当时定下那么一个规矩的初衷是为了竖起一根哭丧棒,好让人们害怕,叫人们自觉遵守。但当时定下的标准过高,在实际中没有那个村能执行得了,可能会成为一纸空文。如果按规矩上说的“凌迟处死”,他更不敢,他也不能。他会成为整个陇上村的仇人,这样一来,在他有生之年大白天他都会害怕鬼敲门,他的儿子、孙子后辈们怎能活得安心。
       郁老族长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去米汤池边上参加守夜的儿子郁茂回来了,郁茂手里牵着一个姑娘。郁似鼎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是儿子郁茂的心上人何柳。
       何柳走上前,叫了一声郁老叔然后说道,郁老叔,本来我们两个村的事我做姑娘家的不应该岔嘴,但今天晚上我们村的人已经决定了,明天天一亮全村的人就会到米汤池抢人,我怕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然的话今天晚上就把人放了我带回去吧?
       郁老叔,就算我替陇上村的老老少少求您了!
       说着何柳向郁似鼎跪了下去。
       郁似鼎赶快上前把何柳扶了起来说,侄女,老叔我感谢你为两个村的父老乡亲着想,你这么晚了还来告诉我这些情况,真是难为你了。但事情没有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啊!你想,陇上村的六个小兄弟在米汤池边忍辱负重,忍饥挨饿我就忍心?我何尝不想把人赶快放了了事。但是姑娘你想想,我们四乡三十八寨有多少个陇上村?大家都指望着这个米汤池,要是每一个村子都像陇上村这样瞎胡闹,以后我们柳树湾村的人还怎么活命?
       过了一会儿,郁似鼎又对何柳说,也是对儿子郁茂说,这样吧,今天晚上时间也不早了,本来想留你在的,但现在两个村是这样一个情况,你一个姑娘家在外留宿也不妥,就让郁茂送你回去吧,你们就走小路,避着点,不然让村里的人见着了可不太好。至于两个村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一切听天由命,躲脱不是祸,是祸躲不脱啊。

6

       郁茂和何柳走后,郁似鼎已经感觉到一场灾难就像一场暴风雨一样就要降临柳树湾村了。
       他想,如果陇上村的人要硬抢,那么他们也太欺负人了。他们人多势众,柳树湾的人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柳树湾的人有什么,有的就是一个理字。如果陇上村的人不讲理,柳树湾的人肯定会吃亏。
       上报给官府来解决问题郁似鼎并不是没有想过,但官府办事的作派他已经见过了,哪一次不是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再加上白吃白拿,柳树湾的人本来有理,但是反过来根本没有账算。
       但现在看来,不报官是不行了,不报官事情就会变得更糟糕。形势逼人,郁似鼎当晚就派了两个本村的年青后生火速向应天府报告,并一再分付,一定要请官家的人在天明时分赶到柳树湾,晚了柳树湾村二百多性命将不保。

7

       郁茂和何柳两个青年人怀着一团乱七八糟的心情离开柳树湾村,一路上明媚的月光在他们看来就是黑古龙冬的乌云,没有一丝半点亮色。两个人都比较拘谨和矜持,一前一后向陇上村而去。在经过一条小水沟的时候,何柳唉哟叫了一声就不能动了,郁茂赶快上前扶持住,一看原来是何柳在跨越小水沟的时候把脚给崴了,何柳疼得唉哟唉哟地直叫,郁茂不知如何是好,他们俩都顾忌男女授受不亲。何柳已经痛苦得坐在地上哭起来了。何柳双手紧紧地扶着脚踝处,郁茂忙伸出手去抚何柳的脚,只听何柳唉哟叫了一声,把郁茂的冷汗都吓出来了。何柳软软地说了声轻点,疼。郁茂越紧张越不着门道,手不是摸着何柳柔柔的小手就是摸着何柳滑滑的腿肚,他一时几乎分了心,毕竟这是自从他长成大伙子以来第一次和女孩子有过的肌肤之亲,更何况何柳是他情窦初开的心上人。何柳心里也似乎有股暖流流过,身心一下子就飘然起来。几乎就在同时,何柳一个激灵清醒,忙把郁茂的手引导在自己的脚踝处。不摸不要紧,一摸把郁茂吓了一跳,何柳的脚踝处脱臼很严重,脚踝处的骨关节已经一个的脱出来了,只差一层皮就处在外面了。郁茂抚摸着脚踝的手感觉得到何柳整个人因疼痛而发抖,郁茂心疼得也跟着发抖。
       在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何柳的脚伤成这样,又是在这样的夜晚,怎么办?应该去找郎中,但最近的郎中是何文举,就是何柳的爹爹,何柳坚决不同意,因为她这天夜里是瞒着爹爹跑出来给郁茂通风报信的,要是她的爹爹晓得,何柳可就糟了,爹爹对儿女的严厉她是见识过的。只见何柳唉约唉约一声声地叫着,那份痛苦就像一根根针一样深深地扎在郁茂的心里。
何柳痛苦地说,你帮我医吧,我来教你。
       何柳让郁茂把她扶到一棵树前平躺了下来,她的双手伸到头的后面抱住了树干,她用嘴紧紧地咬住了衣襟,让郁茂把她受伤的脚向后面拽,郁茂每向后拽一下,他都能感受到何柳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一时间郁茂显得笨拙极了。
何柳说哥使劲啊,我能顶住。
       郁茂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只听格得一声,何柳扭伤的脚终于斗进去了,但何柳也疼得昏了过去。
郁茂赶忙去抱住何柳的头,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掐何柳的上嘴皮,他知道那叫人中,是人的一个穴位,他就这样掐着喊着好大一会儿何柳才醒了过来。这时何柳比刚才明显好过多了,郁茂把何柳扶了起来靠树坐着,用衣袖给何柳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叫何柳的脚千万不能动,又把自己身上穿的衬衫脱下来,哗啦几下就撕扯成布条。
       何柳忙问茂哥你这是干什么呀?好好的一件衣服你弄成这样。
郁茂说你的脚虽然是斗起来了,但不包起来不行,再受伤可就会留下痼疾的,要是那样你今后可就糟了。说着郁茂去了旁边一会儿,转回来时把湿淋淋还有热气的破布条包在了何柳受伤的脚踝处。
       何柳问茂哥你给我包什么呀?
       一种神药。郁茂说。
       包好后,郁茂把何柳扶了起来,把何柳背在背上向陇上村走去。开始的时候,何柳坚决不让郁茂背,她说茂哥我能走,你让我下来走吧。
别动!郁茂说了一句。他接着说,你的脚你最清楚,再走路你的脚可就真的废了。废了你就嫁不出去了。
       嫁不出去就算了。
       嫁不出去就嫁我,我求之不得呢。
       何柳听来一阵耳热心跳,加之在郁茂的背上的摩擦,一对奶子一时之间大了起来,挺了起来。郁茂也感受到那对欢快的小兔子在跳动,他还感受到何柳从后面搂住他脖子的手用力更紧了。这样的感觉郁茂很是受用,身心娱乐极了,身体的某处开始发生变化。
       郁茂就这样背着何柳向陇上村走去,两个人的心情也像他们脚下踏着的月光一样,明媚又充满暧昧。
       这时何柳又问,茂哥,你给我包的是什么药?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反正是一种神药。
       你说。
       我不说,神药说出来就不神了。
       何柳的好奇心使然,她小孩似地说到,你不说我要下来了。
       郁茂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就说是童子尿。
       何柳追根问道,什么是童子尿呀?
       郁茂说,就是还没有和女人睡过觉的男人的尿啊。
       何柳说你就用了你的尿来糊弄我,说着的时候何柳搂着郁茂的脖子的手搂得更紧了。其实她当时就知道了,她在家就看见过爹爹何文举用村里的小儿娃子的尿水做为药引子,来给村里的人们包裹扭伤的部位。她只不过想证实一下而已。证实后的结果使她生出害羞的感觉来,但她心里却很温馨。

8

       郁似鼎当晚派去向应天府报警的人员到达应天府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子夜,本来按照往常应天府的人早就进入梦乡了,但这天晚上应天府内却灯火通明,要说是在打麻将,但又听不到一丝半点洗牌的声音,要是歌舞升平,又听不到吹拉弹唱。
       这么晚了,应天府的老爷们在干什么?柳树湾前去报信的两个青年一时之间真是糊涂了。他们来的时候族长郁似鼎就反复交代过,到了应天府一定要懂规矩,千万不能没有礼貌,千万不能让应天府的老爷们不高兴,要是官家不帮咱们柳树湾,柳树湾的人在天亮之时就是血流成河之时。老族长的话犹言在耳。所以柳树湾的两个报信人来到应天府门外不敢造次,不敢上前敲门,生怕自己的鲁莽坏了官家老爷的好兴趣,最终坏了柳树湾人的大事。就只敢在大门外面的一对石狮子边上坐等里面的动静。
       其实他们那里知道,应天府内的老爷们哪里还有什么娱乐的兴趣,老爷们为一件头疼的事伤透了脑筋。为了加强边疆稳定,上面要求应天府在三个月内完成十万汉民到南方边疆定居固边的任务,要求克期完成。
       时间紧任务重,最最艰难的问题在于必须确保移民不要对抗朝廷。
就在应天府的老爷们为此事犯愁的时候,门卫上来禀报,属地内柳树湾村与陇上村为了个水库放水的事争起来了,情况十分紧急,请官府出面解决,人在外面等着呢。
       应天府老爷说,传上来当面陈报。
       不一会儿,柳树湾的两名报信人上堂来,向堂上的老爷们报告了柳树湾村的紧急情况。请求官府及时出面,不然柳树湾就难免血光之灾了。
应天府的府都大人这时在心头闪过了意外的冷笑,只是外人没有感觉到而已。
       这时他发话了,人家陇上村有把柄在你们手里你们怕什么,把人守好了,不许闹出人命,出了人命拿你们全村人示问,其它的事官府自会定夺。
就这样应天府三言两语就把柳树湾的报信人打发走了。
       紧接着不久,应天府内息灯打烊。在最后,应天府的老爷们在脸上乐开了,他们说,完成皇上老子的迁移事项有文章可作罗。


9

       柳树湾的人不知道,陇上村的人也不会知道,决定他们命运的大事,就在这一天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向他们走来了。
这天早上,当太阳从东边冉冉升起的时候,柳树湾的人看到,从陇上村来柳树湾村的路上,一团灰尘笼罩着一团似蚂蚁一样的黑影朝柳树湾拥来。这是陇上村的人来柳树湾抢人来了。
       柳树湾村郁氏族长郁似鼎也看见这阵势了,他把柳树湾村的男女老少全部召集到米汤池水塘边上,当着陇上村在三天前被捉,现正捆绑在柳树上的六个人作了简单的动员。他声撕力竭地说,柳树湾的男女老少们,你们可看清了,陇上村的土匪就要进我们村了,本来他们偷水就不应该,我们扣留下这六名兄弟,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我们要的是个理字,本来我给足了何文举面子,和他私底下解决,最好不要惊动官府,但他何文举要当起强盗土匪来了。我们怕他个逑,各人回家去抄家伙。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就不信陇上村的人都成螃蟹横爬了不成,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没有人能说清当天在米汤池畔发生械斗的情景,只是当天快到中午官府的人来到柳树湾的时候,米汤池边上的场面惨不忍睹,械斗是官府的人到来的时候才停止的。应天府老爷清点现场发现,死八人,重伤二十四人,小伤百余人。
       在官府调处下,各方抬回伤亡人员听候官家发落。
       在后来的几天时间里,柳树湾村和陇上村的重伤人员中又有人员死亡。
       柳树湾村陡然之间增添了十一座新坟,加上还继续残留在米汤池边上那些发黑已经发臭了的血腥。柳树湾村的上空笼罩着死亡的阴影。
       几天以后,官府的人在一大队威风凛凛的官兵的护卫下开进了柳树湾村。官府的人首先向郁氏族长郁似鼎收缴了全村38户255口人的户籍簿,接着把全村的人召集到还是一片血腥的米汤池畔,当众宣布了官府对柳树湾村参与械斗,致伤人命的处理决定。
       决定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京应天府大坝柳树湾38户255人减去已死亡11人,共计244人因聚众斗殴,伤害人命,扰乱社会,本应判处极刑,念其事出有因,网开一面,判处充军。若有不从,诛灭九族。钦此。
       官府的人还规定,三日后随军起程,违者格杀无论。

10

       郁似鼎接过判旨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昏绝于地。
       他本指望官府的人当天能及时赶到,对陇上村偷水事件和陇上村无理抢人事件做出严厉处理。不想官府的人迟迟不到,陇上村的人在何文举的鼓动下,无论如何都要把人带走,双方的人你撕我搡,场面一时之间就乱了起来,最后到了任凭谁也控制不了的程度。在械斗中,陇上村的何文举族长被乱棍打死了。械斗愈演愈烈。柳树湾的人和陇上村的人就像拔出的剑射出的弓,就像从高山上滚下的石头,由不得自己。郁似鼎族长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一桩事,至少说也是柳树湾人在理的一桩事,到最后却血流成河了。自己有什么错?但是说自己没有错,面对柳树湾村的那十一座新坟和几十个重伤在卧的族人,是谁的错?
       是陇上村的何文举?
       但何文举已经做了棍棒下的冤魂。
       还有陇上村也死了七个人,伤了几十号人,要算这些帐,到底应该算在谁的头上?
       郁似鼎知道他难脱其究。
       现在这个结果,郁似鼎做梦也没有想到,无数郁氏宗族多少辈郁氏先人生存的柳树湾,现在就要被判处充军。郁似鼎在心里想,自己死一百次也对不起祖宗先人。
       充军意味着什么,就是意味着柳树湾的二百多族人今要背井离乡,世世代代都不可能回来。他郁似鼎,将会是郁氏祖先以及子子孙孙的大罪人。

11

       三天的起程时间就要到了,郁似鼎尽管还没有从事件的伤痛中清醒过来,但他却必须面对第二天开始就要踏上充军之路从此离乡背井的行程。他第一个变卖了家中的全部家当,在他的后面,柳树湾的村民一家接着一家变卖了全部的家当。郁似鼎带着儿子郁茂及全家人到祖坟上,一一给郁氏宗亲的历代先人们上香烧纸。那时他是多么地想和祖先们长眠于此了此一生,但是,这死对于他和柳树湾的人都成了痴心妄想。官府从判处柳树湾的人充军那天起就有明文规定,私自逃跑或自杀,在本户中处死两倍以上同性,以户为单位逃跑或自杀,在本村中选四倍的直系血亲户处以极刑。
       对郁似鼎而言,对于柳树湾的郁氏族人而言,生和死到现在已经不再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他死了,直接的结果是害了家中另外两个男人的命。在他的家中除他郁似鼎以外的男人,就只有长子郁茂和小儿子。如果是真的他自己死了,紧接着两个儿子也被处死了,那么,他的本家就不再有了男人,以后本家的血脉就会断了传承。真是这样,自己说不定那天到阴曹地府,先人的阴魂都不会放过自己。
       在柳树湾的最后一天晚上,郁似鼎的一家是在祖宗的坟地里渡过的。他先是跪在祖坟前向祖宗一句句表达自己的忏悔。他说,先人啊,我们从明天天亮起就要被充军去很远的地方去了,再也不能象过去一样来给你们上香烧纸钱了,你们在天有灵的话一定要保佑子儿子孙啊。我们今后不论去到什么地方,一定会按时向你们所在的方向烧些纸钱给你们的,只能劳累你们的灵魂飞远些去收啊。后来跪累了郁似鼎又改为坐着,靠在他爹的坟墓上,断断续续地和坟墓里的祖先拉家长、说往昔。说累了郁似鼎一时无话,这时他发现郁氏祖坟的山坡上有些异样,他抬起头放眼望去,才发现坟地里已经是一片活人的世界。原来全柳树湾的人都和他一样到坟地里与先人们告别。一阵生不如死的凄惨在郁似鼎心头涌起。

12

       郁茂当天晚上半夜三更去小解的时候,被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所牵引,一个人就向一个地方走去。他的心中似清非醒。在这样一个无人的夜晚,他的心中空荡荡的,他就像梦游一样。他想在柳树湾人充军这件事上,柳树湾的人是在承担着莫虚有的罪名。他认为爹爹郁似鼎做得对,柳树湾的人做得对。但是,事件的另一方是陇上村,是他心上的姑娘何柳她们村,特别是何柳的爹爹何文举在这场打斗中就去了,何柳就这样没有了亲人,她是多么的伤心、多么的无助、多么的需要安慰。要说造成他们离乡背井的罪魁祸首是陇上村,郁茂在心里也不愿承认。特别是何柳,一个姑娘家为了两个村的事情,把脚都给扭伤了,她的良苦用心有谁信?一个人就像被鬼迷心窍一样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地方,他觉得这个地方似曾相识,定眼一看,前面似乎还有一个人影。他一个激灵,一下似从梦中惊醒。他看清了他来到的地方是几天前他送何柳回家的路上何柳扭伤脚的地方,前面的人影莫非是何柳?前面的人影就像一块磁铁一样吸引郁茂如飞般而去。
       郁茂闻到何柳身上的体香了,郁茂一把把何柳揽入怀中。开始的时候,何柳对郁茂一阵猛打,边打边哭,边哭边对郁茂诉说失去亲人的痛苦,郁茂边把何柳抱入怀中倾听何柳的诉说,也向何柳说,我们柳树湾的人遭报应了,我们全村的人因为这件事被充军,明天天一亮就要背井离乡远走它乡,我们村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有回到柳树湾的一天了。
       何柳说,我知道了,我就是怕永远见不到你,又不敢上你们村找你,也不敢托人带信给你,我相信在你走之前会见上你最后一面,所以我在我们俩相识的老地方等你,我已经等了好几个晚上了,今天终于等到你了。
       这时的郁茂和何柳相拥得更紧了。
       就是在这天夜里,何柳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了郁茂,郁茂和何柳两个人都忘记了心头的一切烦恼,他们以地为床,以白茫茫的月光为被,两颗心在天地之间翻飞起来。

13

       离开柳树湾的最后期限到来了。沿途的路上村民们看见,柳树湾的男女老少就像囚犯一样被官兵们前后拥着踏上了充军之路。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像囚犯一样被戴上枷锁,族长郁似鼎和和儿子郁茂走在人们的前面,他们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转过身朝着祖灵之地柳树湾叩首拜别,然后又难分难舍地继续上路,一路上如此这般,停停走走,走走停停,一阵阵的嚎啕痛哭之声早已淹没了人们的脚步声,流下的泪水打湿了人们的脚印。开始的时候,郁似鼎、郁茂他们回首还能看见柳树湾的身影,再后来,柳树湾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郁似鼎和郁茂他们再回首的时候就只能看到柳树湾村后面坡地高处的那棵大槐树了,再往前走,连大槐树也慢慢消失得无影无踪。
       郁似鼎和郁茂等柳树湾的二百多号男女老少村民在官兵的押送下,每天走四五十里路,日行夜宿,天亮上路,天黑投宿。他们发现沿途都有官府为他们充军的人预前准备好的简易客栈,所谓客栈,就是事先把沿途的路边村民的房子清空出来垫一些草席而已。郁似鼎和儿子郁茂与及柳树湾的村民用自己带着的简易被盖铺在上面就是睡觉的地方。每个客栈都有官府的人为他们事先做好了饭,虽然不能让郁似鼎和郁茂他们尽其所需地吃个够,但让他们心里还算过得去的地方是,他们与押送他们的官兵竟然吃的不相上下,吃的饭菜也是同样一个锅里的东西。
       随后的不长时间里,郁似鼎、郁茂和柳树湾充军的村民们惊奇地发现,在充军的路上,竟然还有其它地方的人,他们有的来自浙江,有的来自与郁似鼎他们同属一个南京府的其它地方的人。问及充军的原由,他们有的说是在村庄里定了人数十人里出来三人,用抓阄的方式定下来的。有的说是家中的老爷原来是做官的,因获罪家人和仆人被充军而来的。如此等等,说法不一。
充军的路成了一条河流,不断有新的人群加入了进来,与越来越宽的长江江面一样向前方流去。所不同的是长江的江水是向他们的身后流去,与身边滚滚而去的长江水各奔东西。
       郁似鼎和儿子以及柳树湾的二百多个人在充军的人流中就像长江水中的一叶小舟,随着充军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前流去。
在押送柳树湾充军人的官兵中,郁似鼎认出了一个人。
       他就是和何柳她们陇上村相邻的王氏族长家的儿子,他叫王聪。就是父辈们和何柳定了娃娃亲的人。
一路上行走的时间长了,王聪与郁茂有了一些接触,王聪向郁茂和郁似鼎他们说,充军的事是皇上定的基本国策,近几年要充军数十万人,南方有好多的山好多的地,但就是地广人稀,皇上决定从人口密集的地方迁移一大批人口到南方居住生活,巩固边疆。
       从路上充军的人流迹象和王聪所说的话,郁茂、郁似鼎他们才真正弄明白柳树湾人被充军的真相。
       郁茂还从王聪那里了解到,何柳她们陇上村也早就算在充军之列。
       郁似鼎在私下里问王聪,陇上村的何文举可是与你家老爷给你与他家的何柳定过娃娃亲的,你怎么也把她们村也划归在充军之列呀?
       王聪说,这些大事都是应天府都督老爷亲自定夺的,他做不了主。至于娃娃亲的事他还请郁茂、郁似鼎父子为他守口如瓶。因为应天府的都督老爷已经给他许诺,这次由他把柳树湾的全部人丁送到南方成功返回之时,就是他王聪成为都督老爷乘龙快婿之日。
       现在的郁茂心中多了一份担忧,远在家乡的心上人何柳怎么办?郁茂在充军路上的许多个夜晚梦见了何柳。

14

       三百多个日子的行程,郁茂和柳树湾的男女老少二百多人在一个叫姚州府属地内停了下来,小山坡上已经有当地的官兵建好了一些土掌房,押送他们前来的应天府官兵经过与当地姚州府的官员一通交涉之后,宣布那些在山坡上的土掌房就是柳树湾人的家了,但不是全部柳树湾的人都留在这里,而是在姚州府地界这个小山坡上,只留下了一半柳树湾充军过来的人,另外一半柳树湾的人则继续到其它地方去了。
       郁似鼎、郁茂父子和十来户柳树湾的人家就这样在云南边陲一个叫姚州府的地方定居了下来。过了几天,又有十几户来自浙江的充军人家又住进了这个村庄。定居下来后的一段时间郁似鼎、郁茂和十来户柳树湾的人才明白,原来在姚州府这个地方的人,汉人都是在很久以前跟随诸葛亮南征时留下来的随军将士,当地的先民是一些以打猎,靠刀耕火种过日子的彝族人,但在长期的生活时间里,随诸葛亮南征留下的汉族人已经和当地的彝人建立了一种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的民族关系。在近几年的时间里,又有好几万汉人从江浙一带迁移到了南方,郁似鼎、郁茂他们定居下来的村子附近的崇山峻岭的不少村寨、集镇,又有不少操着南腔北调的汉人定居了下来,他们被类似于军队的方式十户为庄,五十户为屯地分组,围绕着县城和集镇分散居住,没有田地,他们就开垦荒地和山坡,没有房屋他们就建造一些临时的茅屋。慢慢地,竟然在一块不毛茅之地上开垦出了一片良田,又在崇山峻岭之中建设成了一片片村庄。

15

       当郁似鼎老之将至,感觉到在人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的那段日子,他突然发现,在迁移到南方来的人们的记忆里,迁移这件让他们撕心裂肺的大事情,人们却一天天地淡忘了。从大坝柳树湾来的人,更有甚者竟然不再记起米汤池。
郁似鼎想,一棵树长得再高,它也是从根开始。一个人他长得再强再壮,他也是从小开始,从娘胎开始。一个家族,它兴旺发达与否,都是从最初开始。
       从那一时起,郁似鼎在每天不论是白天还是夜里,他的眼前,他的思绪全都是米汤池。他在水缸里舀水,他认为就是在闪着一片波光的米汤池舀水。他到村庄口走不动路了手扶在一棵槐树上,他认为他是扶着米汤池边上的一棵柳树。他在村口遇到一个人,他认为就是柳树湾的人。甚至在他每晚的梦里,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音容笑貌,每一段前途往事,背景、因果、结局无不是柳树湾。
       郁似鼎知道,他不久将要离开人世,本来他在百年之后,他有一个心愿,他要回到柳树湾,与祖宗的灵魂在一起。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这已经不可能了,他知道,柳树湾与他们所在的南方远离千里万里。这在他的心中出现了一个难题。
       毕竟他当年还是柳树湾的郁氏族长,现在虽然不是了。但他在南方古风犹存,气质宛在。南方的官府对迁移的人已经下令,南方就是家,即来之,则安之。不允许有人蛊惑回老家之说,除非在南方建功立业,否则绝不许迁回老家。
但是,郁似鼎还是被梦里的老家所吸引。他几次召开柳树湾籍族人会议,他在会议上公开诉说他对柳树湾思念的秘密,他对柳树湾的思念一下子就勾起了全部南迁人员的思乡情绪。
       虽然在南方冬天不冷,夏天不热,不像在柳树湾,一到冬天就冰天雪地,一到夏天就热浪扑鼻。还有来到南方后,郁似鼎他们也发现这里不像以前一样村落密密麻麻,人员挤密麻密的。南方多山,当地居民和迁移来的人生活在崇山峻岭之间,这里一年四季和煦的风,来自树林的呼吸带来的清新空气,着实让郁似鼎他们着迷。虽然没有到乐不思蜀的地步,但是,在内心深处,他们已经不自然地喜欢上了南方。
       然而,对故乡的思绪,就像是一个永远也化不开的梦,让漂泊异乡的游子不想都不可能。
       在郁似鼎的倡议下,柳树湾的迁移人员共同出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他们在新家园上建盖了间郁氏宗祠,并由郁似鼎用楷书体在宗祠的正堂屋屏壁上记下了郁氏族人的来历。并在屏壁的前面放置一张长长的案桌,在案桌上新添置了郁氏宗族先辈的牌位。这样一来,郁氏族人就可以像过去在柳树湾一样,可以随时到宗祠里敬奉祖灵了。
       郁似鼎在心里觉得郁氏族人中,经历了如此这般磨难,他这样做,也算上对得起祖宗,下无愧于后人了。
       在郁似鼎生命将要到达终点的冥留之际,他从身边的一个木柜子里拿出了一张他自己准备好的宣纸,上面写道:
       祖籍:南京应天府,大坝柳树湾。为争米汤池,充军到南方。
       郁似鼎断断续续地说了句:教给子孙,永不忘记!然后就断了气。

(孙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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