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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鹤清的学艺经历
文章来源:2017年《荷城文艺》第4期 访问量:11891 时间:2017/12/5 9:03:46

学艺中州


赵鹤清随父寓居河南开封这几年,不仅为他日后回乡参加省、府、州各级考试打下了良好基础,还是他热爱书画的天赋得到良好培养和发挥的重要时期。赵鹤清自小就对绘画具有浓厚的兴趣,而且具有极高的绘画天赋。幼年时期,虽然没有名师指点,但仅凭着自己的爱好和自学,便已画得有模有样。到了河南以后,得到名师指点,更是技艺大增。河南,不愧是中原文化的核心地带。不少来自于大江南北的文化名流和艺术精英,荟萃于这块中州大地,使这里成为学习各种知识和技艺的理想之地。

赵鹤清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位老师是画家马伯瞻先生。伯瞻先生是云南昆明人,与赵子骧父子应该算是云南老乡。他善于绘画,工于山水。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能在离家千里之外遇到老乡,原本就是莫大的幸事,何况眼前这个天资聪颖的后生,凭着自己的悟性,居然将画画得很好,若是稍加指点,又有范本可临,不需多少时日,必将在绘画上取得成就。这位游历中州多年,在人生道路上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马伯瞻先生,他知道,艺术不仅需要有人去热爱,去追求。而且还需要有人去传承,去发展,艺术的发展才是永无止境的。眼前的这位翩翩少年,才思敏捷,又具有超常的记忆能力和悟性,假以时日,必定在艺术的道路上超越前人,超越自己,能够攀上一座座艺术的高峰,获得光辉的艺术境界。现在,重要的是要为他的攀登引好路,架好梯。助他一臂之力,让他走稳,走好。怀着这样的心情,伯瞻老先生一个心思地将自己一生学画的心得毫无保留地传授给赵鹤清。末了,还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十二帧王元照画作真迹奉送给他。这十二帧真迹,是马伯瞻先生早年出高价购得,成为他多年研习“四王画派”的范本之一。这里,有必要对王元照做一些介绍。王元照,江苏太仓人,生于公元1598年,公元1677年去世,名鉴,原照是他后期使用的字。他是明代著名文人王世贞的曾孙,曾任明末廉州太守,所以后人又称他为“王廉州”。王元照从小酷爱绘画,利用家藏丰富之便,遍临五代、宋、元墨迹,传统功力深厚。入清以后不仕,长期以书画自娱,工山水,曾得到董其昌亲授,并受到很深的影响,多拟仿宋、元,长于青绿设色,擅长烘染,风格华润。后人把他与王时敏、王翚、王原祁合称“四王”,再加上吴历、恽寿平,也称“清六家”,并为清初“娄东派”首领之一。到了晚清以后,王元照的绘画传世的已不多,能得到他的十二幅珍品,实属不易。而将这么珍贵的十二幅珍品一次性送给一个学画少年,更是可以看出马伯瞻先生的良苦用心和胸怀。作为晚辈的赵鹤清,小心翼翼地从伯瞻先生手中接过珍贵的十二帧册页,如获至宝,既小心翼翼,又爱不释手,在尊师的指导下,一口气临摹十余遍都难以尽兴。

继师事马伯瞻先生之后,赵鹤清还先后师从画家徐少甫和刘旭初。徐少甫,祖籍绍兴府山阴(今浙江绍兴)人氏,是明朝独树一帜,曾开一代画风的大画家徐渭的后裔。由于受到家学渊源的影响,所作画,较长于花卉。在风格与技法上,都忠实地继承祖宗家法,追求豪迈刚健的气格,淋漓多姿的风韵,往往在用笔的放纵与“在墨轻与重、在生动与不生动”上下功夫。刘旭初,本是江苏人氏,由于命运的安排,与徐少甫一样,不得不告别秀丽优美的江南,背上画板,握着画笔,闯荡中原,来到河南开封。在这里,他们结成了具有共同追求的好朋友。可喜的是,就在这一期间,他们共同认识了著名画家司马绣谷的得意门生,同时拜在司马绣谷弟子的门下,成为司马绣谷的再传弟子。司马绣谷,名马钟,字子英,绣谷是他的一个号。司马绣谷原是江苏上元人,即今天的南京市,曾官至直隶河工州判。司马绣谷早年曾经学习过元、明诸名家,后来潜心研习清初“四王”。随着宦海沉浮,长期流连于中原及北方等地区。北方的水土逐步改变了他作为南方人的气格,在绘画上逐步形成了自己鲜明的艺术风格,成为清中期较有影响的画家之一。他比较擅长于写意花卉及鸟兽,是一个很有造诣的花鸟画家,传世作品有《野雉图》《花鸟图》《荷》《仙鹤图》《竹鸭图》等。赵鹤清来到开封之时,徐少甫、刘旭初这两位司马绣谷的再传弟子早已是名震中原的画坛名家。由于徐少甫、刘旭初从师傅那里继承和吸收了司马绣谷绘画的一些艺术技巧和风格,形成了一些大致相同的艺术特色,因而就构成了被后人称之为“北派”的画风,与江南地区流传的画风形成区别。赵鹤清是通过马伯瞻先生才认识徐、刘二位先生的。马伯瞻认为,赵鹤清天生就是一个绘画人才,悟性之高,进步之快,实在令人称奇。对于这样的一颗好苗子,只有转益多师,扩展知识,开阔眼界,打破门墙桎梏,才能获得广阔的艺术天地。居于这样的认识,他将自己的爱徒引见给了徐、刘二位先生。此后,赵鹤清与徐、刘二位先生密切交往,过从甚密。在朝夕相处的过程中得到两位先生耳提面命,再加上自己的用工训练,几年功夫下来,已打下了绘画的坚实根基,成为一名充满朝气的画坛新秀。此时的赵鹤清,与他的导师们一道,共同活跃在中原画坛。他凭着较小的年纪、老练的笔法,画出气象不俗的作品,让人为之侧目。


取法“海派”


在饱览苏杭秀美风光和山水名胜之际,赵鹤清并没有忘记自己热爱的艺术。这里的自然之美不能不看,这里的艺术更是不能不学。

应该说,赵鹤清来得正是时候。这一时期,在苏州、杭州、上海一带的绘画领域,正在形成一个被后人称之为“海上画派”(简称“海派”)的艺术群体。这个群体的代表人物是被称为“四任”的著名画家。所谓“四任”,就是四个姓任的艺术家。他们既是同一个姓,同一个地域,又在艺术上互相影响,形成了一些共性的艺术特征,都取得了较高的艺术成就。他们的弟子众多,在江南地区,甚至全国都影响很大。后来的吴昌硕、徐悲鸿等很多著名的大画家,都是他们的弟子或再传弟子。因而, “海派”艺术,一直被发扬光大,直到当代,都还有一大批书画家还自称是“海派”或“海上画派”。这一流派的特点十分明显,他们在继承传统绘画技法与风格的基础上,破格创新,既融合民族艺术的精华,又善于借鉴吸收外来的艺术,尽可能达到雅俗共赏的审美追求,他们的创作既重品学修养,又讲究个性鲜明,形成不拘一格的新型画风。当然,赵鹤清求学苏杭之际,“海派”的艺术风格还处于初期阶段。

这里介绍几个曾经对赵鹤清发生重要影响的“海上画派”的重要人物。先说一说“四任”的情况。“四任”,分别指的是任熊、任熏、任预、任颐。“四任”中,前三人是浙江萧山人氏,后者为浙江会稽人。其中:任熊,生于公元1822年,去世于公元1857年,享年36岁。也就是说,赵鹤清出生的时候,任熊已经辞世九年了,赵鹤清并没有直接受过他的耳提面命,但他是赵鹤清的一位先生的哥哥。这位先生就是任薰,字阜长,生于公元1835年,去世于公元1893年,享年59岁。任氏兄弟早年都曾师法明末大画家陈洪绶(即陈老莲),精于人物、山水、花鸟。也就是说,任熊、任薰兄弟俩都是绘画题材比较全面的画家。其中,任薰的绘画又受到兄长任熊的熏陶和影响,他继承了兄长绘画的许多重要技法和画风,成为任氏家法的重要传承人。任预,是任薰的儿子,是在父亲和伯父的栽培下成长起来的又一个任氏家法的重要传承人。任颐,字伯年,生于公元1840年,去世于公元1895 年。他是浙江绍兴人。但绍兴与萧山,相距不太遥远。相互间的来往交流不算困难。更重要的是,由于明清时期,苏杭一带经济发达,风景秀丽,成为官宦和富豪云集之地。鸦片战争以后,随着上海等地成为开放的商埠,万商云集,逐渐发展成后起之秀的商业新兴之地。这样,众多的文人才子也纷纷向着上海和苏杭等地云集。因为,只有这些地方较为发达的经济,才能成为书画艺术发展的肥沃土壤。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四任”就分别从萧山、绍兴等地来到苏杭和上海,或定居,或来往于三地之间。他们互有来往,互相切磋、相互交流,最终相互影响。这样,就促使他们在充分展示艺术才华和艺术价值的同时,形成了大致相近的艺术风格。由于他们在绘画艺术上取得的巨大成就和重大影响,就成为当时和后来众多画家们追摹和取法的典范,因而,“四任”也就被人们称为“海派”艺术的摇篮。虽然赵鹤清拜师学艺的只是“四任”中的任薰,即任阜长,但他取法的是“海派”。

在赵鹤清取法“海派”艺术的过程中,还有两个人物需要说一说,即:沈廋铁、张子祥。两位虽不是“四任”的同乡,但也是浙江嘉兴人,也是当时活跃于苏杭两地的两个“海派”画家。

在上面介绍的这些人中,沈廋铁、任阜长、张子祥,无疑是对赵鹤清具有直接影响的三人。

赵鹤清最初结识沈廋铁,是在西湖的一次聚会。这次聚会的东道主自然是表叔马驷良。马驷良原本也是一个对艺术具有非常浓厚兴趣的人。不仅诗词、书法写的好,还精通音律,喜欢吟咏歌舞之类的活动。而这些爱好,又必须以聚会、酒宴为载体。因此,在处理政务之余,他常常邀约一些文人雅士、或梨园弟子,备点酒菜,抱上坛烧酒,租一叶扁舟,荡桨西湖,趁着月光,举杯邀月,或饮酒赋诗,或击节放歌;或借着一盏渔火,趁着几分酒兴,抄起一支大笔,就着宣纸,肆意挥洒。只见龙飞凤舞、满纸烟云。顿时,赞叹声、掌声、酒杯碰撞声不绝于耳,歌声搅动着月光和波光习习生辉。在这样一个群体中,自然少不得丹青高手沈廋铁。沈廋铁置身此境,几杯烧酒下肚,一股热劲上来,按耐不住,顾不得礼节,竟然一把夺过画笔,就着铺开的画纸,东抹西涂,刷刷几下,一片水淋淋的墨色便把西湖夜景活脱脱跃然纸上。这情景,让一直站在一旁倾心观看的赵鹤清不由得打心眼里佩服。

这一夜之后,沈廋铁便成为赵鹤清到杭州后的第一位先生。赵鹤清诚心诚意地向他学习设色之法。设色,就是国画中为画面着色。这是国画中的重要步骤,也是国画的重要组成部分和重要技法,是区分国画艺术风格、流派的重要标志。商延年所说的“北派”、“南派”的区别,很可能就在设色方面。受传统和地域影响,可能会给长期身处南方和北方的画家造成在设色上的影响。画家身处南方这样一个多山多水的江南水乡,在山水画的设色上,很可能就会多一点湿润之气;而的画家处于北方平原,由于自然地理气候与南方存在差异,尤其是干旱少雨的气候特征和莽莽苍苍的自然景观,所以画家运用山水画来表达艺术追求的时候,在表现技法尤其是在设色上也要带上一些北方固有自然气息。这就构成了“南派”与“北派”的区别。这就是赵鹤清向沈廋铁学习设色之法的动因。当赵鹤清学习了沈廋铁的那种充满湿润之气的设色之法,让赵鹤清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深刻内涵,让他知道,艺术也是这个道理:一方水土养育一方艺术。杭州这个山水婀娜的地方,艺术家笔下的色彩都是丰富的、变化的、水气淋漓的。这与他之前所学,的确有着一些不同。而这种不同,预示着赵鹤清的绘画理念和技法都有了新的认识和新的拓展。

在师徒交往中,沈廋铁先生也真切感觉到眼前的这位弟子,不独书画根基较深,而且思维敏锐,接受力强,又勤于思考,是一个可以塑造的好苗子。于是,他将赵鹤清引见给自己最为景仰的大师张子祥先生。张子祥,就是画坛上赫赫有名的张雄。子祥,是他的字。张子祥还有个号叫作鸳湖外史。他生于公元1803年,公元1886年去世。一生工于花卉、翎毛,兼能人物、山水及篆刻。在绘画方面尤为注重写生,尤其擅长于画大幅牡丹和屏山巨障,以寻丈计者愈见功力。他的画富有时代气息,很受社会称赞。他的绘画,设色艳而不俗,具有雅俗共赏的个人风格。由于他重视写生,又追求设色上的独特风格,使得他的绘画,与传统绘画,特别是与一般文人画的设色有明显区别,因而,他创作的画面,往往具有鲜活的时代特征。他的这种艺术追求和所形成的艺术倾向,带动和影响了一批画家,当时被称为“鸳湖派”,是当时在上海、苏杭一带比较流行的一种画风,也是“海派”的一个重要支流。沈廋铁将赵鹤清引荐给他时,他已定居苏州多年。虽已到耄耋之年,却仍然笔耕不辍。他一生弟子众多,但几乎都是江南人物。随着年岁渐高,近年已不再接纳弟子,只是将绘事作为自娱自乐的一个法门而已。在沈廋铁的引荐下,子祥老人还是高兴地接纳了这个来自千里之外的年轻人。这样,赵鹤清就成为他的一个关门弟子。老人倾尽心力为赵鹤清指点技法,点评作品,指出方向。期间,还将凝聚自己一生心血的绘画图集《张子祥课徒画稿》借与赵鹤清揣摩研习。末了,又将赵鹤清介绍给另一位值得重视的画家。

这位画家便是任阜长。任阜长,即任薰,是“四任”之一。少年丧父,跟随兄长任熊学画。青年时期,在宁波卖画为生。后来定居苏州,经常来往于苏州和上海两地。他善化人物、山水、花卉、禽鸟,还擅长于园林设计。他的人物画取法陈洪绶和任熊,常用高古游丝、铁线、行云流水、兰叶几种画法,所画人物,神态肃穆,面部夸张,须髯细密,衣纹飘逸,然奇躯伟貌,别出匠心。尤其晚年大作,运笔有如行草,气势沉雄。花鸟画则工、写兼善,取景布局,富有奇趣,这方面的代表作有《松菊锦鸡图轴》、《花鸟图轴》等。其中,《松鹤图》、《荷花图》等,是他的精品之作。他一生治学严谨,在写生、临摹上下过苦功夫,画法博采众长,面貌多样,富有新意。好友任伯年及儿子任预都曾跟他学习过绘画。后来,任氏父子都成为重要的“海派”画家。

正当赵鹤清前来拜师之际,任阜长正好被人推荐为苏州怡园的园作设计图和建设的负责人。因此,赵鹤清不仅向他学习绘画,还成为他园林设计的助手。正是在协助任阜长先生开展怡园设计和建设的过程中,赵鹤清获得了苏州园林艺术设计与建设的理念与技能,成为他后来进行园艺实践的重要根基。

在绘画方面,任阜长对赵鹤清的影响也是多方面的。他严谨的画风,重视写生和临摹的艺术思想,以及博采众家之长的胸怀,在人物画、山水、花鸟画等多方面,都对赵鹤清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在构图上的特长也被赵鹤清所吸收。比如,他充分利用大小不同的画面来创作新颖宽广而又意境深远的作品这样一种构思,几乎被赵鹤清熟练地继承和运用。他的另一特点是工于着色。这本是“四任”画派的共性特征,但各家又有自己的追求。在设色技法丰富与变化等方面,在任阜长这里显得更为突出。它总是能做到适度与变化相协调,所以,他的画作,总是能够做到浓谈相宜,清新可爱,杜绝了一些“海派”画家容易出现的柔媚习气。他还善于使用重彩着色,能把对比鲜明的色彩调和统一起来,使画面上的景色既显得更加壮丽,又能从鲜艳色彩中透出古朴的意趣。他的这种重彩着色的画法对赵鹤清产生的影响是不小的。这在赵鹤清后来的花鸟画中体现的较为充分。

在跟随任阜长学习绘画的过程中,赵鹤清还结识了另一位大师,也就是“四任”中的任颐任伯年。

任伯年是“海派”画家对后世影响比较大的一个。他学习绘画,不仅重视向前辈,还能够虚心向同辈、向好友学习。他与任阜长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一同来到苏州,相互交往密切,又诚恳地向任阜长学习绘画。正是因为这样,他能取别人之长来丰富自己,打牢了基础,锤炼了工夫。他非常重视国画中的用笔,通过长期训练用笔,能用悬腕中锋画出画面上极为细小之处。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还学习民间绘画和西洋水彩画,注重写生,吸收素描、色彩的技法,加强中国画写实成分。他还重视观察生活和采访民情,通过表现某些历史题材,用借古喻今的方式,创作了具有爱国主义情怀的作品,如《苏武牧羊》、《莫干练剑》等优秀作品。他的这种创作态度和表现方法,都被赵鹤清继承和效仿。

通过对“海派”诸名家的学习,赵鹤清对 “海派”绘画有了根本性的认识。在博采众家之长的基础上,他开始自觉地对自己的绘画学习过程进行回顾总结。这一总结,让他得出一个结论,即:此前,他在河南跟随马伯瞻、徐少甫、刘旭初等人学习的绘画,与“海派”绘画,有同有异。共同点在于,南、北两地的这些先生,从他们师承的渊源上说,都有共同之处。差别在于继承过程中,由于画家群体长期处于两个不同地域与人文环境当中,因而在表现方法和技巧上出现了地域特征。所以,以马、徐、刘等人为代表的北方绘画与 “海派”绘画存在一些差别。只有“取其长而弃其短,熔南北于一炉,自树一帜”才能使自己的绘画艺术得到升华,才能形成自己的绘画风貌。

有了这样的认识,赵鹤清开始朝着自己认准了的方向迈开脚步。


师法云南山水


公元1885年(光绪十一年)年底,旅居苏杭三个月的赵鹤清,在心情已经好转,自己爱好的绘画艺术获得升华的情况下,回到姚州。此后,自公元1886年(光绪十二年)到公元1903年(光绪二十七年)的七年间,赵鹤清的主要经历都是在姚州度过的。

这时的赵鹤清,已是一个学有根底又有独立见解的年轻书画家。但他也非常清楚,要在艺术的发展道路上走出自己的一条路,就必须在实践中摸索和磨练。通过认识那几位大师级的先生,他已真切地感受到,大师们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精湛的艺术成就,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注重临摹和写生。他们正是靠着对所要描写的人物、山水及花鸟等客观对象,进行广泛而又深入地临摹,通过临摹,观察了解客观对象的具体特征,然后,将所要表现的客观物象准确而又清晰地刻印在脑海中,然后再根据表现主题的需要,展开艺术想象的翅膀,借助熟练地笔墨技巧,艺术创作就有了灵感的源泉。这样,创作出独具特色的既来源于客观现实又高于客观现实的优秀作品。

要临摹,要写生,就必然要以客观物象为对象。这种物象,从绘画的来分类,大致可以分为人物画、山水画、花鸟画三类。但是,三类画并不是截然分开互不关联的,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不过是因为画家表现的侧重点不同而已。这就决定了一个画家,都必须将世间万物作为学习对象。要刻画人物,必须认识具体的鲜活人物;要描绘各种气派的山水,就要踏遍千山万水;要在自己的花鸟虫鱼之类的绘画中表现情趣,就要对所画对象了如指掌。而这样的学习过程,对于一个画家来说,主要就是临摹的过程,就是写生的过程。这是一个优秀画家的必经之路,当然也就是赵鹤清要在绘画上有所作为的必由之路。也就是说,他必须寻着他的先生们曾经走过的这条路,来开启自己的艺术之旅。如果说,在苏杭短暂的三个月,由于遇到了一批杰出的先生而受益匪浅的话,那么,能获得上述认识,是他最大的收获,最大的教益。

现在,他要将他的这个认识转化为行动。云南的山水既不像中州河南那样辽阔苍茫,也不像江南水乡那样的秀丽婉转,有的是高山峻岭,有的是密密层层的巍峨陡峭的高山与深涧。它们所呈现的是茫茫苍苍,是粗犷与俊朗。面对家乡的这一片雄奇山水,他要用他的脚一步步地去丈量,他要用他的笔一笔笔地去描绘。他要一路走、一路看、一路画。走到哪里,就画到哪里。家乡姚州自不必说,周围的滇中、滇南和滇西,都是应该去临摹,去写生,特别是那个有着家乡情结的大理,更是应该去临摹,去写生,去好好地认识一下。因为,那里是祖上曾经留下足迹的地方。

他的行动路线是从滇中开始的。公元1890年(光绪十六年),赵鹤清去了府城楚雄。在这里,他结识了一批年纪不相上下的年轻人。这些人与赵鹤清一样,血气方刚,风华正茂,不仅正在科举路上攀登,还对书画艺术有着一股子热情。他们都已经知道,这个曾经游学中原和江南,年纪虽然不大,却充满艺术才华的年轻人,游踪已到鹿城,便相互邀约着迫不及待地赶来相见。他们大概一共八个人,一旦相聚在一块儿,相谈的气氛何等融洽。再把笔墨丹青一弄,更多了几分相见恨晚的感慨。于是,这八个年轻才子,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愿望,不知是谁抢先一声动议,大家便纷纷赞同。顿时,各自纷纷说出自己的生辰八字,然后排出长幼秩序,一同举起酒杯,盟誓从此结为金兰。

公元1892年(光绪十八年)初夏,赵鹤清开始滇西之行。他首先来到山水如画的大理。在大理,友人周宗洛陪着他登苍山,游洱海,品读古城,徜徉蝴蝶泉边;又品尝洱海鱼,喝三道茶。当然也少不要到喜州马久邑村去寻访一下祖上在这里留下的足迹。在大理停留的时间里,这里的山水人情,充分激发了他吟诗作画的浓厚兴趣。面对着高耸入云的苍山十九峰,烟树迷茫的点点村落,还有起伏在烟波浩渺的洱海波涛之上的渔船和鱼鹰,让他手中的那一支画笔,怎能停得下来。他不停地看,不停地临摹,不停地写生,一共画了多少张画,就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这些画,能够流传下来多少,当然也无法确定。从现在还能够见到的一幅《洱海图》来看,的确是颇受人赞赏的。这幅《洱海图》画面长72厘米,宽52厘米。就这个尺寸来说,并非鸿篇巨制。却能在近似小品的画幅上描绘出壮阔的苍山洱海风光,若非高手不能为,也不敢为。至少,在赵鹤清之前,还没有人画过。请看与赵鹤清同时的大理学者周宗洛为这幅《洱海图》所撰写的《题记》:“滇中山水之胜艳推苍洱,而点(苍)自卫藏挟金沙、澜沧。两江蜿蜒而来,雄秀浑沦,尤冠冕乎?南服洱水,溯北而东、而南,环绕其左。中拓平原,广三十里,袤百二十里,大理府城镇其中焉。盖以重防守,则上下两关,首尾衔接,津要巩固,洵天险也。以供晀览,则点苍本色。呈筍环列,洱水一泓,汪洋襟带。而山中胜景,夏晴则玉带束雪,冬霁则银屏拥雪。岛屿萦纡,烟村万并,又奇观也。特庐山真面难得久,拟为图,未遇其人。光绪壬申夏,姚安赵君松泉至榆,始句其摹绘图成锦堂。军门蔡公见而赏之,促付剞劂。用公同好,得母山水之灵,不可终阅。其余点苍象显光,俾天下共览其胜也欤!”

公元1896年(光绪二十二年),赵鹤清受聘为姚州名士,也是赵鹤清的恩师甘雨文集题写书名。书名:“诚正先生懿行”,落款为:“受业赵鹤清”。甘雨,姚安清朝晚期卓有成就的教育家,自己虽是一介布衣,却品行端庄,学识渊博,理学功底极为深厚,又写得一手好文章,真可谓是人品才学,道德文章都集于一身。主讲大成书院,培养了众多的人才。单就将四个儿子培养成举人这一点,就足以让人称羡。他受姚州知州委托而撰写的《姚州志》,深受云南督抚岑毓英的赞赏,特拨款项以助尽快付印。公元1895年(光绪二十一年),甘雨病逝后,甘雨的弟子撰写了《甘润之先生家传(附<甘孝子传>)》,甘雨的大儿子甘孟贤撰写了《先生历年事考》,次子甘仲贤撰写了《先考事略》。第二年,甘氏兄弟将上述文章汇编刻印成书,以示对父亲的纪念。书成,特请赵鹤清为此书题写书名。按常理说,撰文者的身份都是举人,文集内容写的又都是长辈,而此时的赵鹤清还只是一个秀才,尽管他是甘雨先生的高徒,若按常理,还轮不到他为该文集题写书名。但是,身为举人的甘氏兄弟居然请赵鹤清来题写书名,足以说明,赵鹤清不仅在绘画方面已取得了令人钦佩的成功,而且在书法方面的造诣也是远非一般人可比。至于他的书法功底是怎样获得的,这在《赵鹤清年谱》中有所记述:“君随(父)任在豫,从幕友能书画者学习,遂工篆隶及擘窝书,兼善画花鸟山水。”

(作者:朱德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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